参商可见——第七回

>>>第六回

>不坑不窗但咕咕的你鲸回(zha)来(shi)了

>甜起来!甜起来!一写玉露就迫真通宵,果然我还是很喜欢吧,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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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我,没有清平安稳,闲适静好,这偌大个天界,高阁孤寒,波云诡谲,邝露,你可想好了?

那就是了,红尘三生之外路也漫漫,你独自走,我放心不下。

 ***

 

“邝露?”润玉感知到一缕轻轻浅浅的妖气靠近,沾墨的笔未停,只轻唤一声。

水妖女子还未踏进殿内,听得传入耳中的温润声线略纠结几分反倒松了一口气,舒展了小心翼翼的眉,回道:“是我。”

想来也是,他自是对自己不同于天界的气息了然,理所应当,理所应当。这样安慰自己的邝露,还是有点不甘,端着食盘徐徐行至润玉案前,说:“陛下既知我来,这下可是半点惊喜的意思也无了。”

润玉对邝露展开一个轻浅的笑,复低头去批奏折,“我只能感知你的气息,又怎会明了你的心思。”

“我做了些点心,答谢陛下特赦我阅读天界的书籍。”

食盘上放着莲花饼、赤明香、玲珑鮓、石榴糕,个个看起来香甜可口,甚是讲究。

天帝皱眉审视奏章,神情认真而冷峻,习惯成自然般随口道:“先放下吧,”他合上笔下的奏折又打开下一本,忽然动作一顿想起什么似的喊住退开几步转身离去的邝露:“留下陪我一起吃吧。”

他们在天界总是恪守礼数,保持距离,即使已经有了那么多的“心照不宣”。邝露本来没觉得如何,只要日子这样过下去,就挺好。虽然有时她也会想,她与润玉互道小字,上元夜灯火里一问一答,牵手踏过青青阡陌,也曾在细雪中分享一个吻,若在凡间早就换了生辰八字互定终身。可她并不是二八年华的闺阁少女,一时一刻的悸动,无法真正拉近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云泥之别。前尘往事她可以当过眼云烟,流言蜚语她可以不在乎,这无法踏过的一步之遥,向来是因为,她是“邝露”,他是“润玉”而已。

润玉以法术招来椅子示意邝露坐下。

邝露看润玉第一个捏起的就是石榴糕,抢先开口说:“听闻陛下不爱吃甜的,这些点心我都控制了原料的用法用量,不太甜的。”

她在膳房准备食材的时候,一位看起来较有资历的女仙总是在她身边欲言又止。她干脆问了对方缘由,那女仙还是不大说得出口的样子,支吾了半天只说陛下不爱吃甜食。邝露道是一份心意,陛下不爱吃大不了带回洞庭去。

“你想知道什么,可来问我,不必从旁人口中偏听偏信。”

“我还在膳房听宫娥说起些以前的事情……”

润玉闻言微挑剑眉,语调仍是平静,“她们说什么了?”

邝露低头整理并不乱的衣裙,笑了笑道:“宫娥大多是不足千岁的小仙,哪能知晓多少陛下的掌故。陛下可是还有什么不想让我“偏听偏信”的?”

“这些年我身边人员变动频繁,有什么流言都不足信。”

女子起身为润玉斟满一杯清茶,双手奉上,一双杏眼隔着氤氲雾气看过去,双瞳剪水,语带俏皮:“那邝露就斗胆问问,为什么陛下身边人员变动频繁?”

男子的修长五指接过茶盏靠近唇边,抬眼对上那双明澈眸子,抿下一口,任茶的苦香漫于唇舌,温暖心脾。

邝露不觉在他眼瞳的墨色中怔愣。

“因为他们,不,足,信。”

他说的是世间最凉薄多疑的话,周身却又是最坦荡清朗的君子之风。

 

***

 

“做得很好。确保下月寿宴上一切安排妥当,不可有半点差池。爱卿若无事要奏,就退下吧。”

“陛下,您真的要将自己的寿诞设作一场鸿门宴吗?”

“呵,连婚礼本座都能拿来击响改朝换代的鼓,一场寿宴又算得了什么。”

世事如棋,从无退路,帝王之道,落子无悔。

 

***

 

彩虹桥畔,星汉灿烂,静谧中又透出些缱绻。

“邝露,今日唤你来无他,我下月逢寿诞,不便让你现身。此时此地,邀你与我同赏星河可好?”

四下无人,邝露抿了抿唇颔首道出天帝表字:“润玉,我此前不知道没有带礼物,说起来也没什么好送出手的,只有这一壶果酒,我自己酿的,你若是……”

“过来吧。”

“这是?”邝露注意到石桌上有一件叠放整齐的衣物,似乎是襦裙,布料色泽艳而不俗,红若霞光落九天。

润玉眉眼弯弯地笑,女子看着没来由地就想起凡人说的“桃花眼”,他道:“落霞锦,送给你的。”

“你的寿诞却送我礼物?”邝露道是奇怪,但还是忍不住欣喜。

“不合适吗?穿上让我看看吧。”

受润玉目光鼓动,抑或是蛊惑,女子不再顾虑,起身展开衣裙旋转,流光飞舞间一身清雅换做明艳。

在凡间无人拘束时她是喜红色的,来天界邝露总是穿月白或天青的衣衫,妖族身份已蒙特赦,不想扎眼再给润玉惹是非。这件落霞锦在邝露身上勾勒她原本曼妙身姿,红得绮丽大胆,白纱又恰到好处地点缀衬托主人飘然出尘。简单发髻间缠绕红得滴血的珊瑚珠链,随三千青丝垂下,最是动人。

这抹红映在润玉眼里,与许多画面重合又分离,和着果酒,牵挽他跌进去,沉醉。

“叔父跟你提起过立后之事吧?我也听他说,你当即回绝了。”

“天后的凤冠沉重,我担不起。邝露只想长长久久做润玉的身边人。”

这果酒闻着不烈,却是原本邝露酿给整日没个正形的老酒鬼烁砺的,极为醇厚。不多时,其实这么多年仍旧不胜酒力的润玉就真的醺醺然,可巧在彩虹桥边,是他几千年来心里唯一的清净之地,竟然显露了龙尾。

邝露来不及为银光溢辉的龙尾作什么惊叹,忙着接住撑不住的润玉自己也烧红了双颊才是真的。

等酒醒了,润玉必然要捏着眉心头痛一番,显露真身这事他希望是两心相悦时,尽诉衷情,到那时显露真身只为交付信任,可不是这种意外的迷乱。

“邝露……邝露……”

“我,我在,润玉。”

“陪我说话,说什么都好。”

邝露努力环住润玉宽厚却又清瘦的肩膀,絮絮低语:“那我给你讲个故事。我曾听闻有个盲者,偶然触到了一盏灯,他握紧了指尖虚幻而温暖的记忆,依着那一点点光感就往前闯,闯得头破血流,错了方向也在所不惜。”

润玉下巴抵在她头顶,低低笑了,道:“我也有一个故事。有一个提灯人,寂寂黑夜里遇上了盲者,她一直提灯在盲者左右。即使她知道盲者看不到她,也尽己所能照亮他的路;即使盲者横冲直撞,伤了她,也不离不弃。”

星河灿灿,水光滟滟,龙鳞熠熠,彩虹桥边清风不止,心火不熄。

“跟着我,没有清平安稳,闲适静好,这偌大个天界,高阁孤寒,波云诡谲,邝露,你可想好了?”若说这千年帝业的打磨教会了他什么,那就是帝王一命同江山,却再承不起一心一诺。即使容颜未改,他也不复能轻许“护你一世安好”的轻狂。

“那就是了,红尘三生之外路也漫漫,你独自走,我放心不下。”

命途多舛不可望,誓言太短,以此身践情长。

 

***

 

“邝露。……邝露?”

“我竟然……也罢。来人!”

“传我口谕,不,替我告知洞庭湖心岛邝露:不可去西海,也不要上天界来。这些时日就在洞庭,等我处理好诸般事务,迎她做我身边人。”

 

——— 未完待续 ———

>注:文中点心“莲花饼、赤明香、玲珑鮓”都出自北宋初期小说《清异录》,是唐代小吃

>注意大龙生日送的落霞锦,在第六回洞庭湖对峙的时候邝露还穿着哦,没错这是第六回前篇,第八回跟着第六回,大龙到底在搞什么大新闻呢

>要是再纠结言情狗血一点会不会更“好看”——最近重感冒大脑严重缺氧,很怀疑自己的思路。当初就只想写一个大气、克制、轻松、圆满的故事

谁知道这个恋爱谈得不轻松还很难懂啊哈哈哈(不你)

>我实在是喜欢盲人与提灯者的暗喻,又互怼又微妙甜?奇怪,这个文里总会有我自己喜欢的部分,而我常常是不喜欢自己写的东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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