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不知道是糖是渣，也许一直都是

>虽通宵，但开心，爆字数，已病入膏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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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庭湖下着小雨。

叮叮咚咚地跳进原本如镜的水面，推开层层涟漪，雾气迷蒙。

“邝露，你站住！”他沉声厉喝。

“陛下，您非要如此吗……”

泪从她一双杏眼落下，凝作露水。

 

***

 

省经阁。

“竟果真是邝露！”

邝露正读着书简，忽闻一个十分年轻的声音，说话方式却是老派得很，抬头只见一身着红衣面同弱冠的仙人走来，便放下书简起身行礼，道：“下界水妖邝露，见过月下仙人。”

“哦，细细看来，倒又不能算是‘邝露’了……真是麻烦。不过，如今的你，可从没见过老夫。”

“这几日陛下破例准我在省经阁读书，同我说过几位可能会来此的仙家。”

月下仙人围着邝露左看右看，邝露也不恼，这样的老小孩她岛上也有一个呢。

仙人忽然决定了什么似的，杵杖站定，弯弯绕绕不是他所擅长，开门见山直言：“邝露，我问过大龙的意，我想你也明白他对你如何。你可知大龙的婚事愁煞老夫了，你若能和他结同心，我也乐得轻松，哦不，是乐见其成。”

“恕我不能答应。”

月下仙人有那么一瞬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你说什么？”

邝露微微颔首，容色平静，婉然道：“恕我不能答应。我自认勤勉，但资质平平，要得道飞升恐怕还得上千年呢。陛下也不好娶个小妖做天后吧，未免太轻率了些。”

月下仙人不禁皱眉，这一个两个都是这么难做工作，当真自己老了牵不成你们这一桩姻缘？润玉太极打得好倒也罢了，这说是方600岁的小妖怎么也如此能说会道？

“老夫见你灵台清明，是有仙缘的，只要你肯陪着大龙，助你飞升的办法有的是，不妨事。”

“这件事我想陛下自有定夺，仙人不必过多劳心费神了。邝露今日该回下界去了，等邝露修炼得道再来帮仙人理红线吧。”

施施然一礼，邝露退开三步，转身离开省经阁，只留月下仙人在原地头疼得直要捶胸顿足。

——没变没变，还是太巳仙人家那个出口成章的小女儿，只是生了一副柔婉的容貌又不聒噪，没人发觉她巧舌如簧罢了！

 

***

 

瑶台玉树，仙云幻化，千秋不老，院中树下置一棋局。

一双骨节分明莹白如玉的手正在对弈，不错，自己与自己对弈。

润玉左手执黑子，右手执白子，流光挥出黑子落盘，纵横之间仍是分庭抗礼，局势输赢未定。

“爱卿可知本座这局棋下了多久？”

益算星君在旁立了多时，几乎要用上龟息法来控制自己不打扰到天帝，这位陛下的雷霆之怒他是见过的。说起来，要不是一班老臣合计来合计去最后合计到他头上，哪愿意被推出来做这出头鸟。

益算星君属南斗六星，天帝润玉还是夜神大殿下的时候就是璇玑宫旧部了。

“臣不知。”

“近七百年了，呵，一局棋七百年了。”

“陛下，依臣拙见，陛下所缺并非终局，而是与您对弈之人。”

润玉放下棋子，目光并未离开棋盘却愈发锐利深邃，道：“益算星君，找本座何事，但说无妨。”

这一句，如他手下的棋局一般，端的是云淡风轻，实则暗藏利刃。

益算星君把心一横，倒也变得有理有据，躬身进言：“请陛下为这天界甄选天后。天后不仅是伴君左右，更需要母仪六界生灵，天后之位长久空缺上不顺天道，下不顺民心，众仙家实难安心。”

润玉听完益算星君一番话，神色如常，起身负手而立，道：“爱卿以为，本座的天帝之道如何？”

“陛下为政以德，励精图治，拨乱反正，一扫天界不正之风。”

天帝回身，俯视他恭敬下拜的臣子，剑眉星目如寒芒在鞘，杀伐之气已隐于眉角，八方六合尽在他眼底，“爱卿以为，本座是否无法将这道践行长久？”

“臣不敢，陛下仙寿恒昌，恩泽万世。”

薄唇轻勾，润玉振袖复坐下执白落下一子，方道：“天后一事，本座自有定夺。今日本座与爱卿手谈甚酣，眼下天色向晚，爱卿可退下了。”

“是，臣告退。”

 

***

 

洞庭湖，湖心岛小院。

邝露救回的鲛人体内那股怪异秽气被抽离后已恢复清醒，她与邝露说着她的遭遇：“谢谢你愿意听我说我的故事，其实许多我自己都记不清了。只依稀记得我的家在西海，却不知为何离开，甚至记不起原本的名字。我曾在荆河逗留，受水君照拂，他给我起名湘，送我这支玉簪，我不知其意但只觉得自己的心无法承载这份厚重的感受，一日不慎将簪子摔断后便在惶恐不安中离开荆河。

“后来我在人间因脱力暴露鱼尾，被人抓走，剥我鳞片只为使我泣泪，我不明白，这珠子他们拿去有何用？！”

湘诉说到此，捏紧了从她脸颊滚落的珍珠，似悲似愤，浑身颤抖。

邝露靠近，见她不躲避才握住她的手。

“我本想恨人类，可我恨不起来。我在那里也遇到了恩公，恩公是我所见过最好的人，是他费劲千辛万苦，冒险把我救了出来，藏在小巷中，让我等他回来一起逃走。可是……我等了三天三夜，他没有来……他为什么没有来……”

邝露为之动容也为之惋惜，但并未沉湎伤悲，一时间已有了几分主意。最要紧的还是安抚湘，让她恢复全部记忆，她有直觉，湘的身上会有整件事最根本的原因。

“湘，你的这些痴念换做是个男子，必是一桩美事，但只因女子的钟情不是稀罕之物，女子钟情多半被讥讽为痴傻，你善自珍重。彩云易散琉璃碎，一寸相思一寸灰。”

“我只想再见一面恩公！我想知道他是不是陷于危险！”

“湘你冷静下来听我说，这里是洞庭，是我视为不可沾染一丝一毫危险的净土，我要你答应我之后若生变故一切后果自己承担，否则我会以保护洞庭为先而伤害你。我既救了你，你的事又有诸多牵扯，这件事定会帮你想办法。你若答应我，我即刻带你去见沛珩姑姑，她是来自西海的珊瑚精灵，修为深厚，可帮你恢复记忆。”

“好，我对洞庭生灵发誓，一切后果我自己承担。”

 

***

 

“陛下，这是西海传来的密报。”

“呈上来。”

“陛下，看来，是时候收网了。”

“一切按计划进行。”

 

***

 

龙是穿风略雾而来的。

仍旧青年模样，丰神俊朗，洞庭湖岸边风雨如晦，他一袭白衣长身玉立，唤住那个女子：“邝露，记得我有命人传信给你，不要去西海。”

邝露小声对湘说：“你回沛珩姑姑那儿去，我说些话就来。”茜红衣袂翻飞若落霞，女子走到润玉身前，“陛下的消息比我的决定晚了一步。沛珩姑姑治好了鲛人，她为什么流落至此我想陛下也清楚，这一趟我必须陪她去。”

“邝露，如果我说，我仅仅因为不想你深涉险境而不让你去西海，你可愿听我的？”

润玉抬了抬手，却发现指尖凉得发疼，仿佛有千斤重。

邝露一双秋水眸望进他眼里，努力地想看清他眼底藏着的东西，“润玉，你心中真的有我吗？还是说，只是厌倦了孤独？”

九霄云殿高处不胜寒，帝王也？囚徒也？不过是回首向来萧瑟处，也无风雨也无晴罢了。

可是，凭什么？凭什么只有他一定要千年万年地赎罪？最后，赎谁的罪呢？

邝露眼睛酸涩，还期期地望着他，“你站得太高了，去看看自己的疆土吧。”

“去看看人间，哪一个不是孑孓独行。

“大多数凡人连几十年都活不过，与仙妖魔的元寿比起来姑且能算九牛一毛，可他们却写尽了“孤独”二字。

“我不知前世，不在乎前世，今生我只是一川溪水，我对你的感情如此荒谬。其实这天地间哪有什么‘情劫’，当心中触动了喜欢便是完成了一次自我救赎。

“我本觉得600年已经够长了，对你的爱拯救了我，我因此欢喜、踌躇、思虑，这无端而生的东西却能让孤独的灵魂找到归处。

“我不需要那些天上地下的名分，只是带着这份喜欢，我就能再独活百年、千年……”

“邝露，你今日所言，我心欢喜，却给不出回应。”润玉如同雕刻般的五官温柔地笑着，笑得分不出竟是痛到极处。

不知不觉间，源自润玉水系法术的强大威压蔓延在整个洞庭湖，使邝露的元神被控动弹不得，邝露知道，润玉终究是不肯放她去的。

泪凝成露，坠落草间。

“尘埃落定之时，是我给你答案之时。”

“润玉，你可以相信，我不管去哪、去做什么，都会回到你身边。”

邝露，你想看看我的心吗，这颗我自己都觉得陌生的心，见你时，会疼了。

 

洞庭湖，下着小雨。

 

 —— 未完待续 ——

>十回完结，预计春节前。圈子热度已退，感谢小可爱们不离不弃

>开头两个人拒催婚双杀我写得特开心我会说？

真的奇怪为什么天庭这种随便哪个都几百几千岁的地方，有什么好给皇帝催婚开枝散叶的，又不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的凡人皇帝，缺香火。润玉这种有脾气的龙，万万不可能下面臣子讲几句私生活就迫于压力结婚的好吗，他是不惜逆天改命也要谋权夺位的龙，他是龙。

 

希望达到了想表达的，润玉与邝露之间似近若远的关系

来听邝老师的花式表白哲学课，要是一个人能活600岁且能继续活下去，这么通透是完全有可能的

我一直觉得不科学的一点是，仙恋剧/小说里面一个个活了千年万年的老神仙都跟乳臭未干的小孩一样看不开，爱情观像十几二十岁的小屁孩，敢情好是几千年都在闭关修炼完全没参加过社会生活也没读过书，行吧，毕竟是作者眼界有限咯（手动狗头）

当然不是说活得久就没有为爱执着的心情了，只是这种爱跟凡人肯定得不一样

大龙，不要装瞎了好吗